註釋
內容簡介 文學已經夠得上票房毒藥了,文學評論更是毒藥中的毒藥。一個社會養不起文學評論的書籍,究竟是誰的錯呢?
幸好,藝術發展局資助了這個系列的出版,六位作者分別代表不同年齡層次、不同背景和不同風格的評論,可以算是香港文學評論初步的檢閱。
一般來說,先有文學作品,後有文學評論,但文學評論不是作品的被動詮釋,而是對文學創作本身的總結、歸納與提升。有經驗的作家,從評論者睿智的分析中,思考一些根本性的問題;初涉創作的年輕人,更可通過評論的指引,一窺經典的堂奧。
夏志清教授評論張愛玲,對現代中國文學影響深遠,同樣的道理,推動香港文學評論的進一步發展,也必將對香港文學創作起積極的作用。
選載 二○年代的象徵派詩人
李金髮的象徵和傳奇
李金發是中國詩壇的一名怪人,他原名李金發,又名李淑良,一九○○年生,廣東梅縣人,光是「李金髮」這個筆名,也包含了一個頗為浪漫而迷離的故事──他寫過一篇文章,叫做〈我的名字來源──不是有金色的頭髮而是一個夢的結果〉,說他在一九二二年夏在巴黎染病,「老是夢見一個白衣金髮的女神,領著我遨遊空中」,「後來覺得這次沒有病死,或許是天使的幫忙,不可不紀念她,於是好幾次將金髮做寫文章的筆名,後來朋友都認為很新穎,遂索性大膽地作為自己唯一的名字。」在〈里昂車中〉一詩,也提及他的「金髮」:
朦朧的世界之影,
在不可勾留的片刻中,
遠離了我們,
毫不思索。
……
呵,無情之夜氣,
捲伏了我的羽翼。
細流之鳴聲,
與行雲之飄泊,
長使我的金發退色麼?
「金髮」這名字,及其象徵,於他而言,大抵也是「在不可勾留的片刻中」,「朦朧的世界之影」。他出版過三個詩集,包括《微雨》(一九二五)、《為幸福而歌》(一九二六)、《食客與凶年》(一九二七),另有十一首詩編入散文集《異國情調》(一九四二)。據說後來還有意自編詩集《靈的囹圄》,但不知何故一直沒有出版。他由一九二○年開始寫詩,至一九四四年離國,共寫詩四百五十多首。其中《微雨》和《食客與凶年》兩個詩集裏的作品,大部是在一九二三年春天前七八個月內寫的,至同年秋天又完成了《為幸福而歌》,這三個詩集僅以一年多時間寫成,卻使他成為中國象徵派的「精神領袖」,成為中國新詩發展史上的一支叛逆的異軍,毀之譽之,也大略以這一年多次來的作品為基準了。
在〈為幸福而歌‧弁言〉中,他說「這集多半是情詩,及個人牢騷之一目。情詩的『卿卿我我』或有許多閱者看得不耐煩,但這種公開的談心,或能補救中國人兩性間的冷談……」好一個「公開的談心」,個人最喜歡這一首〈記取我們簡單的故事〉:
記取我們簡單的故事:
秋水長天,
人兒臥著,
草兒礙了簪兒
螞蟻緣到臂上,
張惶了,
聽!指兒一彈,
頓消失此小生命,
在宇宙裏。
記取我們簡單的故事:
月亮照滿村莊
──星兒那敢出來望望,──
另一塊更射上我們的面。
談著笑著,
犬兒犬了,
汽車發出神秘的鬧聲,
墳田的木架交叉
如魔鬼張著手。
記取我們簡單的故事:
你臂兒偶露#,
我說這是雕塑的珍品;
你羞赧#遮住了
給我一個斜視,
我答你一個抱歉的微笑,
空間靜寂了好久。
若不是我們兩個,
故事必不如此簡單。